棉袄与破裤｜方洛｜十四
我不想上晚班了😭😭😭
棉袄与破裤｜十四
01
有意无意的注意了方翔锐一整天，李导终于是想起了那个”似曾相识”。
在方翔锐和经纪人面对面站着说话时，模糊的身影在眼前一点点重合，记忆中那个红着眼站都站不稳，衣衫不整的男孩一晃眼就长大了，这会儿脸上带着厚重的妆，早已退去了青涩。
常听人家说世界真小，他总在心里吐槽偶遇只是冤家路窄。
可看着方翔锐，李导活了这么久终于有一瞬间认同这句话。
“……你……说什么？”口中不断分泌唾液，方翔锐都能听见自己话里的颤抖。
“你是绩优股那节目出来的吧？男生组第五名？”
“……我……”
“我以为你离开演艺圈了，没想到啊。”李导摇了摇头，当年他对方翔锐的印象还算深，出国进修一趟回来，再见到长大的他居然没一眼认出来。
方翔锐一点都不想继续这话题，全身的细胞都在喊着快逃，逃离这个压抑的地方，可是他的脚动不了，连向前一步都做不到。
一直没得到回应，李导一看才发现方翔锐嘴唇泛白，发红的眼睛似乎蒙上一层雾气，呼吸都急促起来。
眉头一挑想想也是，这话题谁会想多谈。
“你、”
“怎么不进去？站这里干麻？”才说了一个字，小徐的声音就插了进来，“阿，李导你有什么事吗？”顺着方翔锐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李导站在一边。
李导还没回应，方翔锐突然撞开小徐碰的一声把自己关进休息室。
声响太近，小徐吓的脖子一缩，“……怎、怎么……”没忘记李导在这就连声的道歉，“翔锐他……”
“没事，”李导挥了挥手，“也是我说了不该说的吧。”
“啊？”
“你进去吧，辛苦啦～”没理会小徐的疑惑，李导转身就离开了。
小徐愣在那儿摸不着头绪，“……说了什么啊？”
02
回程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。
不是小徐没打算把事情问清，只是还在休息室时才说了一句“怎么了”，换来的怒吼就让他识相的闭上了嘴。
可越是这样，他心里就越担心。
开着车总忍不住往头上那小镜子瞄，方翔锐在车门那儿缩成一团，整个人都被窗外的黑给淹没。
一直到都把人送到家门，方翔锐都没有换过姿势。
车子在路边停了好一会儿，小徐也没催他下车，就等他自己睁开眼睛慢悠悠的爬起身。
“…………晚安。”一声虚弱的问候，小徐听着就觉得心疼。
“……赶紧进去了，外头冷。”他拧着眉假装没有异状，“明天通告晚，你多睡一会儿啊！”拍在方翔锐肩上那几下重了些，里头全是对他的关心。
方翔锐点点头，拖着脚步就回家了。
大门关上后小徐叹了口气，刚刚就不该答应别的活，这心烦意乱的，还工作什么呢。
把三道锁带上后，方翔锐照常拉过堆了一叠书的椅子挡在那儿，椅脚摩擦地面的嘎吱声就有些刺耳。
踩着內里铺了绒的拖鞋回房，把包随意往地上一扔就钻进了才拿出来的厚棉被里。
双脚一弓整个人就缩成一团，棉被四角都被压在身下，好像这样才能获得安全感。
李导的话在他脑海不断徘徊，绕啊绕、绕啊绕，绕得他噁心反胃。
本来就没能遗忘的事情，怎么这会儿连自欺欺人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呢。
03
何洛洛起了个大早，或者该说昨晚是根本没睡。
才躺上床脑里就有源源不断的灵感，写到第七集就有些乏味的人生日记，因为方翔锐的出现就这么活泼了起来。
结果一写就是通宵，五点的时候爬上床眯了一会儿，一小时后莫名其妙就清醒了。
巷口那儿总有位老太太在卖豆浆烧饼，可年纪大了卖的时间不长，东西自然也少，不早点去几乎是买不到。
何洛洛难得早起，穿上棉袄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了门。
低头转着钥匙的时候，旁边就传来不算太温柔的开门声，何洛洛转过头，戴着黑色口罩的方翔锐耸着肩锁门，整个人看起来还有些迷糊。
何洛洛收起钥匙，“你也这么早？”方翔锐就看了过来。
“……突然就醒了。”其实昨晚根本睡不着，这话他也没打算说了。
“要去哪吗？”
“找点吃的……有点饿了。”
“我要去巷口买豆浆跟烧饼，”何洛洛比向方翔锐身后，“要不要一起去？”
方翔锐看着何洛洛的笑眼，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勾勒的都是温柔。
脑袋下意识晃了两下，何洛洛说着走吧，方翔锐就放慢步伐跟在他身后一步远。
何洛洛走一走总要回头看他，方翔锐的坏心情都写在脸上，他就是不想担心也难。
红灯时脚下一停，转头一看方翔锐低着头没注意前面，直接伸手就把人挡了下来，“红灯呢。”
方翔锐一愣，“……喔。”
“是不是没睡好？今天几点去工作？一会儿还能睡一下吗？”
“下午的……”低喃着就摇摇头，“不睡了，也睡不着。”
“先填饱肚子吧？”何洛洛收回挡在他身前的手，对街的绿灯一亮，“说不定饱了就想睡了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就算饱了也睡不着，方翔锐其实特别清楚的。
可何洛洛眼里都是对他的关心，他一点都不想往这份好意上泼冷水。
得到回应的何洛洛稍微安心了些，探头去看就指着前面转角，“就在那，都有人排队了呢。”老太太的摊子边已经拉出一条小小的队伍。
“好香……”距离越来越近，食物的香气也飘了过来。
昨晚小徐买的便当他只吃了三分之一，下戏时饿着本来还打算去吃点宵夜，谁知道又迎来李导这一出。
失眠了一晚上不只身心都累，肚子咕噜噜也饿到不行。
“走，赶紧排队。”拉着方翔锐小跑了几步，两人就排在了队伍最尾端。
一个念头担心方翔锐会不会被认出，看了看发现排队的就没几个年轻人，这才安心下来。
方翔锐是真的饿了，手摸着肚子探出头就数起前面的人头。
他自己没有察觉，可嘴上那一声声的数数，何洛洛全都听在耳裡。
美食当前还能稍微忘记烦恼的话，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吧。
04
方翔锐买了油条和烧饼夹蛋，回程路上饿闻着香气脚下步伐都快了一些。
何洛洛在后边哭笑不得，又得提醒他前面红灯别闯过去。
到家门口何洛洛才准备道别，盯着自家大门怎么都不想回去独处的方翔锐就开了口，“……我想窝暖桌里吃。”
何洛洛听着就忍不住笑，没拒绝没答应，就是让出了路让方翔锐进去。
提着早餐的人在玄关等他锁门，“先进去啊，暖桌在哪你知道吧？”何洛洛就让他记得穿拖鞋。
方翔锐驼着背往屋里去，明明过来也没几次，却是熟门熟路就到了和式房。
把早餐往桌上一放，方翔锐窝进暖桌后就长叹一声。
怎么回事啊，这张桌子总能让他感到放松。
何洛洛进来的时候，方翔锐又是脸在桌上的姿势，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没有。
窗户开了一半，没卷上的窗帘就被吹进来的风拨弄着轻轻摇摆。
早晨的阳光还算温和，刚好洒落在缩着身子有些狼狈的人身上。
放轻脚步来到桌边，何洛洛侧过头想看他睡没睡，不知怎么就细细端详起方翔锐的样貌。
那会儿初次见面，刚结束工作回来的方翔锐戴着口罩，二八分的浏海下那双锐利的眉毛显得特别英气，和细长的狐狸眼搭在一起意外的适合。
进了室内就拿掉了口罩，这会儿泛白还干涩的唇就蹭在了手臂上。
看他唇上翘起一块皮，何洛洛下意识就想伸手去碰，指尖感受到他的鼻息时猛的一顿，连忙就收了回来。
像做错事的孩子，收回的手被包覆着，摩擦了几下就觉得有些发烫。
趴着的人闷哼几声，眼睛就拉开一条缝隙，“……好饿。”
“……那先吃吧，吃完给你铺个床睡一会儿？”何洛洛无奈一笑，怎么就从那一声里听出了撒娇。
方翔锐点点头，随后又摇摇头，“我想睡这儿。”
“坐着睡不舒服啊。”
“……就坐着睡。”
看方翔锐坚持，何洛洛也拿他没辙。
点点头顺了他的意，何洛洛替他把早餐从塑胶袋里拿出来，“几点的工作？”
“两点。”方翔锐抬起头，变成下巴抵在了桌面。
“现在还早，一会儿能睡久一点。”
“嗯……”闷哼了一声后，没整理的头发趴了下又纠结一起，这会儿过长的浏海戳在眼角，又痒又疼都挤出了泪水。
放在暖桌里的手不肯伸出来，方翔锐的脑袋就晃了起来，试图甩开眼角那儿的头发。
何洛洛看着哭笑不得，怕他甩得太用力得头疼，手一伸就轻碰在他脸颊。
“别这样甩，头疼了怎么办……”掌心里是方翔锐脸上的热度，食指弓着就小心替他拨开掉落眼角的头发。
挤出的泪水被温柔的指尖带走，似乎连带捎来一丝暧昧。
那双好看的眼睛就在眼前，不过也就几根手指的距离，方翔锐眨了眨眼，何洛洛的脸就被眼里的水气雾了一片。
视线一下对上，状似不经意的。
指尖的动作一顿，可看着方翔锐眼里自己模糊的身影，手却怎么也收不回来。
明明吹来的风是凉的，后颈都起了薄薄的疙瘩。
怎么就耳朵发烫，红了一片呢。